19/10/2017

香港人的「和風」設計

　　在日本從事建築設計工作，除了工資屬正常水平一半，職場階級觀念極重這兩項之外，這裏的生活工作基本上找不到其他投訴的藉口。

繁忙鬧市走幾步就能到達的鴨川河畔

　　略過生活上的細節不說，隨便舉幾個例子：日本治安超好，餐廳裏大家隨便放低手袋離席，完全不用擔心小偷問題；街道環境清潔，城市規劃中夾雜大大小小的公園；食物新鮮，標明產地，甚至農夫名字，而且隨便一間餐廳都好吃。

　　在日本工作，客戶很尊重設計師。明白設計是怎樣的工作，明白設計對他的生意／生活帶來甚麼價值。地盤的師父尊重自己的工作，職人們都把自己的信譽押在作品上，因此很難沒有質素。設計師們明白自己的責任，以賣命的程度投入工作。如果這樣的土壤上都做不了好作品，實在太慚愧了。

　　有時候遇到不可理喻的處事方式時，他們常以一句 “This is Japanese style”回答我，令我即時啞口無言。言談間常聽到他們喜歡說「我們日本人如何如何」。這可不是自大的意思，皆因他們也經常提到日本人的毛病。不過，" This is Japanese style”，即使他們明白有些行為是有問題，也選擇頑固地不改善。他們非常認同自己日本人的身分。有怎樣的歷史文化和社會環境，就有怎樣的日本人；有優點也有弱點；不自大也不自卑。這種身分認同令他們團結有歸屬感，無形中構成我們看到今天的日本。

「大工」先生

　　反觀自己，在國外遇到香港人的時候，不但不會相認，有時候還假裝看不到。在香港很多時候，人才、設計、藝術，要到外國「打個轉」才受人欣賞。看到有些強國人的野蠻行為，雖然開始意識到我們的不同，但對自己的身分還是很模糊，往往要靠外面的認同，或對比別人的不同才清楚。這幾年發生的事，社會好像變得愈來愈差。香港好像從來都沒有香港人的分，變得再差也沒有辦法救。這種無力感，加上缺乏身分認同的自卑感，令我想離開這裏。朋友都勸說可以不回來就盡量不要回來。

在日工作時的設計項目

　　當初的確有在日本定居的念頭，可是當做得愈多「和風」設計，我開始問自己為甚麼一個香港人要追求「和風」設計？（近年香港也很盛行「和風」設計）日本人付出了很多、犧牲了很多才確立出今天的設計風格，我們就這樣順手拈來麼？雖然在香港從事設計充滿無力感，但所謂「有心唔怕遲」，如果我們今天開始一點一點由下而上，用自己的方法為香港設計付出，說不定將來也能改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