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2Text: 嶺南大學社會學及社會政策系研究助理教授 Dr. Gizem ARAT
提升香港少數族裔的抗逆力及精神健康:「賦權」不是「幫助」
自1997年起,前英國殖民地香港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別行政區,其人口結構沒太大轉變,仍以華人為主。目前,香港人口為750萬,其中8%由被稱為「少數族裔」的非華裔人士組成,當中包括菲律賓人(31.5%)、印尼人(26.2%),及統稱為南亞人的印度人(6.2%)、尼泊爾人(4.4%)、巴基斯坦人(3.1%)和其他南亞人(0.8%)。*
南亞和東南亞人被視為香港最弱勢的族群。例如,低收入少數族裔家庭估64.7%,遠高於本地華人的50.3%。此外,3至5歲、12至17歲和18至24歲年齡組別的少數族裔的入學率分別為90.7%、96.2%和29.2%,比香港整體的92.5%、97.8%及51.8%為低*。數據上,南亞人和東南亞人比華人較少接受高等教育,並且較為貧窮。
雖然人口統計數據顯示了香港人口多樣性及其涉足多個行業的特性,學術界和社交媒體卻是近期才開始關注少數族裔的問題。學者著重教育制度以及民族身份等議題,而社交媒體通常把重點放在教育及失業問題;健康問題往往甚少被關注。我們經常從這些媒介接收到的信息是,少數族裔很「無助」,需要社會的幫助。
作為香港少數族裔學者,本人建議採取「賦權」的態度對待少數族裔,因為我們沒有人是無助的:每個人皆擁有自己的「資源」或優勢,只是各有不同。少數族裔有時很難向其他人展示或分享他們的「資源」,因此便可能被視為弱勢社群。另一方面,塑造少數族裔「無助」的形象,更有機會阻礙不同種族人士為香港社會經濟發展作出貢獻。問題是,我們如何「賦權」予少數族裔呢?本人的研究發現,少數族裔關注者經常強調「抗逆力」的重要性。
「抗逆力」泛指人面臨嚴峻逆境時的抗衡表現。例如,當面對不恰當的醫療服務時,少數族裔人士也能「逆來順受」。根據本人針對405名少數族裔青年(巴基斯坦和印度人)適應文化背景的過程以促進心理健康的研究,我發現南亞女學生的心理健康普遍不理想,尤其容易患上抑鬱症。學校應多正視這問題,如舉辦家長講座。此外,社區活動、精神輔導、教育等工作也可幫助他們的心理健康發展,預防抑鬱症和焦慮症 ─ 這對於正在上學的南亞人來說非常重要。對南亞穆斯林教徒而言,宗教也是一種能「賦權」的來源,有助減輕他們的壓力或克服逆境。
香港的不同持分者如政策決策人、教育界人士、社會服務及醫療服務從業員、少數族裔社區領袖、宗教領袖等,都有責任賦予少數族裔權力,不論其年齡、性別或宗教取向為何。其中一個有效的方法是家訪。這些探訪能直接觀察家庭動態、家庭生活模式、家長與子女的溝通等 ─ 一些關係到社區安全及生活質素的問題。探訪可以由學校職員及社工進行,並與服務少數族裔的非政府組織合作。
香港必須善用和培育市民的潛能 ─ 包括非華裔人士。我們必須讓他們建立自信,培養抗逆力,讓他們即使身處一個不利他們融入社會的環境中,仍能應對並茁壯成長;這是社會公義與和諧的問題。學者應研究少數族裔在各社會環境中的情況,促進「賦權」。此外,他們應積極參與社區活動,以更全面了解少數族裔的文化、歸屬感和身份認同及其他問題。
要提升香港文化敏感度及大眾心理健康,教育界、社福界及醫護界人士還要走很漫長的路。舉辦培訓班、研討會和工作坊,將有效幫助從業員了解不同文化,從而提升他們的服務質素。此外,社區領袖、家長與教育工作者和社福人士的關係,也是提升少數族裔抗逆力的重要元素,有助發揮他們的潛能。
*2016年政府統計處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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