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6/2015

羅馬尼亞火車奇遇記

　　羅馬尼亞除了首都布加勒斯特外，布拉索夫 (Brasov) 是另一個很受遊客歡迎的熱門旅遊城市，位處首都北面約200公里，巴士火車包車很多很多方法可以來往兩地。千計萬計下，我們選了羅國城際鐵路，票價最便宜的慢車一天約有4班，亦有價錢貴一倍的快車 (車程也快一倍)，班次頻密度好比九廣直通車。

　　最便宜的慢車果然比較受歡迎，很快就坐滿了乘客，在我們座位後面的兩排有一群羅姆族人 (羅姆族即是我們俗稱的吉卜賽人，沒有屬於自己的國家，多年來散居歐洲不同角落，我們早前在科索沃的文章裏有提及過，詳情請參閱我們的舊文章。他們人數約有10人，老中青幼甚麼人都有，自火車開動後一直吵吵鬧鬧，聽上去語氣有點重，但當中有講有笑，相信只是胡鬧一番。坐在這群羅姆人附近的乘客開始忍受不了他們，紛紛搬離原本的座位，坐得最近他們的我倆最終也決定調位，因為連入耳音樂也敵不過這班人的聲浪。令人激心的是，我們調位後的幾秒鐘，這班人已經迅速佔據了我們的位子，還要嘻嘻哈哈的大肆慶祝。旁邊的乘客羅國父女跟我們交換了一個眼色，互相嘆了一口氣。檢票員逐一查核車票，有些古古惑惑的乘客開始四散，中途落車轉車卡再上車的及匿藏洗手間的只是肉眼看見的技倆，相信還有很多奇怪招數是無法想像到的。聲勢浩大的羅姆人跟檢票員大聲理論，但語氣像更像鬧翻了的，最後職員也放棄了爭論，羅姆人好像戰勝了般高聲慶祝，羅國父女向我們解釋，那群人原來一張車票也沒有，還要聲大夾惡跟人理論。坐霸王車的他們已經沒有道理可言，竟然還可以跟職員正面交鋒，這裏的世界真荒誕。

　　女檢票員走過來，嘗試解釋發生甚麼事，然後跟我們說可以到前面較高級的車卡坐下，看到其他乘客到紛紛向前移動，我們也跟大隊。在燈光通明、椅子整潔的車廂中，我們選擇坐在羅國父女的後面，如果再有奇事發生也有女兒幫忙翻譯和指點迷津。

　　我們開始和羅國女兒Silvia聊天，她說她這幾天和爸爸到布加勒斯特參觀一個教育展覽，現在乘火車回家，來自Brasov得知我們要到她的城市遊覽，雀躍萬分，說Brasov是全羅馬尼亞最美、最有特色、最具歷史價值的城市，又不斷跟我們介紹那裏值得遊覽的地方，談了十多分鐘，我們就像閱覽了一張Brasov的旅遊宣傳單張，關於這個城市最基本的東西，盡出Silvia口中。

　　問Silvia怎樣看羅姆人，羅馬尼亞人有沒有歧視他們，包括政府的政策上，她說她沒有歧視羅姆人，但承認國內有很多人都不喜歡他們，原因不止於文化差異，更重要的是他們帶來的社會問題，剛才發生的霸王車事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至於政府有沒有正視這個問題，在社會政策上做一些工作，Silvia說她並不知道。說罷，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仿佛在思考些甚麼東西。

　　我們又往窗外望一望，火車已駛進了樹林，地上盡是白茫茫的雪，在樹林深處，偶爾我們會看見一些小木屋，應該仍然是有人居住。稱讚Silvia說得一口好英語，她笑了一笑，告訴我們她之前到了比利時當交換生。看看她一身的打扮，灰色上衣配藍色西裝外套，頸上繫上一條項鍊，不折不扣的身光頸靚。她又說，去參觀那個教育展是因為打算到西歐繼續升學攻讀碩士學位，她批評羅馬尼亞的教育太差，老師水平又不高。她幸運，因為她家境比較富裕，負擔得起西歐昂貴的學費。言語間，我們漸漸發覺Silvia小女孩的一面，坐在父親旁邊的她不時像樹熊一樣依靠著他的肩膀，雙手有時還狠狠地挽著爸爸的手臂，似乎Silvia對大小事情也有自己的意見，她跟爸爸說話時經常七情上面，對面座乘客離開後更似霸氣大班般雙腳佔領座位，坦白說此舉令我們感到驚訝，很難想像略有貴氣的女生也會有如斯舉止，她爸爸對此沒有表態，也沒有阻止他的寶貝女，Silvia繼續這般跟我們聊天，繼續討論繼續到英國升學還是到荷蘭比較好？因為她覺得英國除了倫敦外其他地方都很悶。撒嬌的女人似乎真的特別好命？事實上，自從羅馬尼亞2007年加入歐盟後，愈來愈多學生選擇到歐盟內較發達的國家讀書，完成學業後，由於沒有或較少限制，大多數選擇繼續在外地工作及生活，換取較高的工資和生活質素。Silvia更豪言，希望在西歐安頓生活後，可以把早已退休的前鐵路局職員爸爸接到那邊生活，離開這個她口中很差的祖家。

　　自共產倒台，羅馬尼亞政府一直在進行教育改革，但仍然未能訂下明確的政策，加上國家經濟差，根本沒能力大量投資於教育。有經濟能力的一群可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會到外國接受教育。可是，這班人最後又不選擇回國，結果，國家競爭力繼續低迷，經濟繼續差，教育繼續沒有希望。加入歐盟，是好還是壞？

　　說著說著，火車已到站，傍晚的Brasov非常熱鬧，火車站內外熙來攘往，羅國父女非常有心，跟我們一起走到巴士站，教我們如何買票，又告訴我們幾號車會駛經我們下榻的青年旅舍，然後，我們相擁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