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交接待安排看國家關係冷暖

　　西方多國部長級高官最近先後訪問中國，北京對他們的接待安排各有不同，折射出國與國關係的現狀。雷蒙多是美國商務部長，在白宮網站的部長名單上排在第七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總理李強在北京會見她，顯示出北京對中美關係特別是經貿關係高度重視。英國外相祁湛明 (內地譯作克萊弗利) 在英國政府領導人序位中排在第三，但與他會面的卻是已不再擔任黨內職務的國家副主席韓正。上述安排體現了中南海對中美關係和中英關係的態度。

 

英國脫歐地位下降  中英關係錯綜複雜

 

　　中英關係近年來在多個領域出現問題。在經濟層面，英國不斷藉口「國家安全風險」來阻止中資企業進入英國市場，對華為等知名企業實施全面封殺；同時還要求中國企業出售在英合資項目中的股份，甚至將中國企業從已經中標的核電項目中剔除，以實現「去中資化」。這完全違背自由市場經濟的基本原則，屬於明顯的政治打壓。

 

　　在安全領域，英國與美國加緊協調，高調派軍艦前往中國南海，並與美國和澳洲組成新的三角軍事聯盟 (AUKUS)，幫助澳洲製造核動力潛艇，加劇亞太區域的軍備競賽。自香港國安法實施之後，英國利用BNO護照推出「5+1」移民計劃，吸引港人移民英國，給香港社會帶來衝擊。

 

　　上述行為再次證明英國政府一貫「利益優先」，既不講原則，也不守規矩。英國領導人口頭上強調中英關係十分重要，但並無真正改善中英關係的誠意，而且英方限制中方投資的政策嚴重影響中英經貿關係的發展，兩國貿易去年才剛剛超過1000億美元（中美雙邊貿易為7000多億美元）。「脫歐」令英國在國際事務中影響力下降，韓正禮節性會見祁湛明已經算是「給足面子」了，若中英關係無明顯改善，英國外相下次訪華恐怕連中國國家副主席也見不到。

 

會見安排取決態度  欠缺誠意難獲尊重

 

　　相比之下，北京在安排接待雷蒙多時強調務實。會談後雙方確認，經貿關係是中美雙邊關係的壓艙石，而「壓艙石」這個詞自特朗普政府開始對華徵收高額關稅之後已很少聽到，這說明兩國政府對雙邊貿易的態度有明顯改變，預期在這一領域將會有新進展。作為禮節性會見而非具體的對口貿易談判，李強與雷蒙多見面時的座位安排比較常見，這難免讓人想起美國國務卿布林肯6月訪華期間，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見他時的場面。

 

                      

 國家主席習近平今年6月19日在北京會見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新華社/AP）

 

　　美國多位部長今年夏天訪問中國，都在北京享受較高的禮遇，但活動的安排和會見氣氛卻不盡相同。中方對布林肯比較「冷」，因為他在今年年初藉口「氣球事件」推遲訪問中國，這樣的態度難以得到中國領導人的信任。美國財長耶倫比較務實，代表華爾街利益，中方對她比較熱情，安排她在北京與中國女企業家、女經濟學家交流。這次雷蒙多在訪問北京之後還前往上海，在波音飛機組裝廠召開記者會，這一「政治公關秀」主要是做給美國人看，顯示美國企業在中國仍有可為，避免美國商界批評她未能維護美國企業的利益，因為法國總統馬克龍今年訪華時，中法雙方簽署了在天津增加一條空中巴士客機組裝線的協議，使中國與空巴的關係更加緊密。中方的上述接待安排既與雙邊關係有關，同時也涉及部長本人的個人因素，這方面早有先例。

 

高官曾遇「北京寒流」  關係好壞決定「冷熱」

 

　　自1972年以來，歷任美國國務卿基本上都在任內訪問過中國，但他們在北京的境遇卻大不一樣，有時同一位國務卿先後兩次訪問北京，主人接待他的態度也會有「天壤之別」，最典型的可能要數克林頓總統任內的第一位國務卿克里斯多福（內地譯作克里斯托弗 Warren Christopher），他在回憶錄《一生難得的機會》中記述了以國務卿身份首次訪華的經歷，稱其為「北京寒流」 (The Beijing Chill)。

 

                                      

克里斯多福回憶錄《一生難得的機會》

 

　　1994年3月11日，克里斯多福抵達北京。設午宴款待他的中國副總理兼外長錢其琛未表現出熱情，午餐的氣氛比較冷談。下午，中國總理李鵬會見克里斯多福時，嚴詞批評美國借人權問題干涉中國內政，表示中國絕對不能接受。李鵬還提到，美國本身有很多人權問題，克里斯多福曾經參與調查洛杉磯黑人羅德尼·金被警察虐打事件，理應非常清楚美國的人權狀況。在被李鵬教訓一頓之後，克里斯多福還遭受了另一個打擊，中方臨時取消了原定當晚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與他的會見。雖然第二天江澤民還是會見了他，但這次訪華令他深感不快。

 

　　當時克林頓政府要求北京按照美國提出的標準改善人權狀況，以助美國國會繼續批准中國的「貿易最惠國待遇」 （簡稱MFN），而中國堅決反對將MFN與人權問題掛勾。克里斯多福在回憶錄中說，他出訪前並不知道，但到了北京才聽說，美國主管人權事務的助理國務卿沙塔克兩週前在北京會見了中國異見人士魏京生，中國領導人對此非常憤怒。他認為這是他在北京受到冷遇的主要原因，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替人背鍋」。

 

　　1996年11月，克林頓在大選中獲勝，開始籌組第二屆政府，不準備留任的克里斯多福隨即前往世界各地做告別之旅。在北京，江澤民愉快地會見了他，稱他「無官一身輕」。克里斯多福還應邀前往上海，在復旦大學發表演講，中方的這一安排讓他「很有面子」。但實際上這與他自己的作為關係不大，北京對他「從冷到熱」是因為兩國關係逐步改善，而決定兩國關係走向的根本因素則是國家最高領導人的決策。決策不論對錯，都會在歷史上留下重要的一頁，無論是功是過，都可能影響子孫後代。內閣部長只是國家政策的具體執行者，僅此而已，美國國務卿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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