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公投塵埃落地。意大利選民以65%的投票率和59%反對票數，向自以為是的政府精英階層說No，總理倫齊黯然下台。繼英國公投和美國大選之後，精英階層第三次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再一次表明建制內的統治者脫離民情太遠了，選民根本不買他們威脅的帳，只想用手中的選票表達憤懣與絕望，表達對全球化／歐盟化的不安與抗拒。筆者看來，這是特朗普主義在歐洲的延伸。

　

　　Brexit（英國脫歐）未了，Quitaly（意大利脫歐）又起。兩者的共同點是疑歐，不過意大利公投本身的議題並非脫歐，而是修改意大利效率低下的議會體制，所以此次公投導致了倫齊內閣倒台，不過暫時沒有脫歐的直接後果。相信執政同盟也不敢貿然提前大選，意大利不過是更換了一位總理。

　

　　但是此次公投結果中選民的態度極其鮮明，勢必助長反對派勢力的聲勢。除了執政聯盟，所有反對派都傾向於疑歐。極端勢力五星運動，在意大利已經佔有30%的民意支持（執政聯盟38%），相信也是這次公投的最大受益者。下一次選舉之時，脫歐必然成為五星運動的訴求，支持它的是意大利人民維護主權的意願，要求政策決定於羅馬，而非柏林（德國政府所在地）、布魯塞爾（歐盟總部所在地）、法蘭克福（歐洲央行所在地）。

　

　　在歷史上，英國一直對歐洲聯盟態度游離，而意大利則是積極的倡導者。它是歐盟初創六個成員國之一，甚至歐洲共同體成立的協議還是在羅馬簽訂的。歐洲第三大經濟體意大利是歐洲聯盟的一塊基石，意大利退縮對歐盟、歐元的衝擊一定遠遠大過英國脫歐。意大利開始退縮了。

　

　　自從2008年金融危機，意大利的工業產值萎縮了接近四分之一，雙位數的失業率居高不下，銀行壞帳飆升。為了修補財政狀況，政府削減開支，人民生活水準大幅下降。為甚麼美國很快從危機中爬了出來，意大利卻不能？這裏有政治結構和企業文化上的原因，不過意大利缺少匯率這個危機逃生門也是重要的原因，匯率調整掌握在法蘭克福手中，而歐洲央行必須平衡阿爾卑斯山南北之間的利益，尤其是德國利益。歐元匯率居高不下，對於意大利經濟的國際競爭力是災難性的，其所製造的通縮心理對內需也產生重大的抑制。

　

　　接下來的難民危機，更讓意大利人崩潰。幾十萬難民湧向該國，對經濟、社會和治安均構成衝擊，但是意大利政府卻沒有決策權，難民政策由歐盟和默克爾說了算。難民在消耗社會資源和製造治安問題上負面消息不斷，加深了選民對歐盟這個人為的超主權機制的不滿。

　

　　倫齊可能是最後一位對歐盟、歐元持親善態度的意大利總理。他的離去不至於立刻觸發Quitaly，但是意大利轉向疑歐木已成舟，意大利脫歐的過程已經開啟。這個發酵過程，對市場可能構成衝擊；一旦意大利脫歐，歐盟可能遭到重創，甚至崩潰。

　

　　當意大利再次啟用里拉的時候，北京、上海的一套住房，或許在當地可以換來一個城堡。

　

　　本文原載於今周刊，為個人意見，並非投資建議或勸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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