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2018
鄧永鏘爵士的一縷靈魂──遺物
鄧永鏘爵士生前部分遺物,將在月底於倫敦佳士得公開拍賣。
到底一個怎樣的人,才值得連遺物也擁有價值?一具燈飾、一柄雨傘,還有那一堆掛著Tang的小小標籤、滿是風霜的行李箱,以及那一襲只有鄧爵士才能Carry 的長衫,都標上估價,供人舉牌出價私有。
那座檯燈曾經佇立在鄧爵士在海德公園的故居裏。它在那糙木地板上,於鄧爵士最慣常坐的沙發前,沉靜地陪伴著他翻閱過多少本賺他熱淚,又或拍案稱寄的小說。
雖然很少見鄧爵士用過英國紳士代表的雨傘,反而更多是一枝拐杖,因為他晚年不良於行,但這柄雨傘更似是一種象徵,就像中國俠士的佩劍或日本武者的佩刀。「笑開燕匕首,拂拭竟無言」,把傘子張開,就似拔劍出鞘,主人已逝,雨傘仍在,只有對逝者更加眷戀。
這批鄧爵士的生活藏品,應有的都有,偏偏就少了一件大衣。一件大衣,是身份的印記。雖然大衣色素黑深,毫不顯眼,可是能穿得起大衣,而不覺小器寒酸、浮誇可憎,穿衣的人本身非有一番經歷苦難不可。因為曾經滄海,縱使臉容包滿風霜,卻無減那對見過千帆的眼睛,散發出教人望之肅然的銳利靈光。深沉蓄斂大衣,是需要有內涵與修養的人,才能穿得起來。
穿上大衣,應該讓人感到更加強壯。中環的人也喜歡穿大衣,但就少了實在與穩重的氣質,反而更顯得弱小瘦削。要不就是未見識過北國的陰森寒冷,臉上盡是清澀的年輕人;要不就是被人生磨蝕了,再也沒有精力的中年人。在面對不過十多度氣溫,就從衣櫥裏取出那黑絨的大衣穿上,還要在步行時經常抱腰瑟縮,就似小孩化上妝容,格外彆扭造作。
一個人物的遺物,能在死後標上價值拍賣,是對逝者的榮耀。當然教人可惜,不知遺物在拍賣後會花落何處,會否被人珍而重之,抑或在鋪滿塵垢後被隨意丟棄。至少還有個機會,讓有心的人能夠擁有,與逝者前生的一縷靈魂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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