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其實哪有這麼多如果，生死也不過是彈指瞬間

　　山竹襲港，從窗外遠眺颶風在維港掠過，讓人想起英國人最愛的藝術家特納 (JMW Turner)。

 

　　特納最出名的幾幅作品，都是描繪暴風雨中的一剎風景：渺小的人類在小船上瞪開眼睛和嘴巴，臉上滿是驚懼，於生死之間，他們無力抵抗洶湧巨浪翻到半空，即將像如來佛手掌般拍下，要擊毀眾生的一刻；又或者見到像梅超風一手黑色且無情的白骨爪，尖銳的指甲下垂，氣貫入指，似乎要把陽間的一切狠狠地拉到陰間。  

 

 

　　恐怖與不安的畫面，在特納的繪畫風格中，成了大自然浪漫、偉大和教人讚嘆的景緻。但他的畫作遠遠不只風景，裏頭還有生死契闊的哲學，原來陰陽相隔，可以是彈指間的落差。  

 

 

　　一個颶風，把船摧毀，將樹推翻，讓大廈粉碎。不過半天的事，卻為親歷其景的人刻下畢生難以退去的烙印，甚至是不敢回憶的傷疤。明明昨天還是一片紫赤的晚霞，眼前是如此祥和，美麗且讓人陶醉，但過了一夜，轉了清晨，何以一切傾覆？即使已經眼看那團黑雲洶湧而至，早趕緊把船盤緊在碼頭之上，可是偏偏趕不及上岸，就是差了那一小片刻的登陸，結果捲進深海。為什麼命運那一幕即將到來的終章，是這般突如期來？  

 

　　閻王要你三更死，不許留人到五更。生死之間，其實是冥冥中的主宰，陰陽相隔，黑白清楚，沒有灰色，就像特納畫中的風暴，雖有層次，但光暗分明，毫不含糊。在白浪邊緣，通往的是無底深淵，還是引領你到鬼爪不可觸及端，離開險境？

 

　　「如果命運能選擇」是一個偽命題，因為命運是沒得選擇。我們都知道風暴強勢，可是人力沒可能改變她的路徑，將之推到無人之境，直至消散，因為一直都是風暴選擇你。  

 

　　如果，如果……生死之間沒有如果。特納的畫，就是告訴世人，事情之後的回顧是沒有如果，前事的決定，所謂如果，也只是經驗推測，沒人能夠肯定。特納把自己綑綁在船桅之巔，為的只望一窺風暴中之眼。他把生死置之度外，因為他知道一切是有其命中註定，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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