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2018
成敗取決於細節,談畫框與畫的哲學論
再貴重的畫,也需要貼切的畫框來配襯。像酒與酒杯、茶與茶皿,當中自有講究。
就算在拍賣場內,經過激烈爭奪而得的畫作,縱使是絕跡的名家作品,最後若配以不過是膠製仿木的三流畫框,然後掛在多堂皇的宅第,只要稍有品味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位所謂收藏家,的確有錢,但於藝術之道,也不過粗淺馬虎。
空洞的畫框,像一套衣櫃內的衣衫,要穿在赤裸的畫作才能完滿。而赤裸的畫作,沒穿衣衫,就似再美的軀體,缺少了能升華層次的點綴。
畫框是畫作最親密的朋友,而收藏家就像月老,把原本分隔天地的一對結合。但月老也不是隨便牽線,因為哪種風格的畫,就該配何等質感的材料。木竹之別,在千百年來的藝術史中,早有一套哲學理論。
一幅畫框,是真正品味與修養所在。猶如一頓精緻的半島下午茶,是一幅畫;右手食姆兩指輕輕黏著杯耳,左手托著杯碟盛住咖啡杯,就是最適合的畫框。但如果是左一件三文治,右一杯紙包蛋糕,嘴中含著幾顆馬卡龍,這樣的畫框,襯不上一道理應悠閒的風景。
鄧永鏘爵士是首批收藏曾梵志的人,他掛在中國會的那張《面具》,畫框就比畫作當時的購入價為高。當時他被人背後嘲笑,是否太過有錢,何必大陣仗破費造框?連藝術家知道鄧永鏘如此寵幸他的畫作,他也覺得歉疚。但最終是誰跌破眼鏡?從來價格不等於一切,藝術品味與觸覺,從來是不能以銅鈿衡量,而是在細節中顯現:如何把畫與畫框,用一絲幼不可見的紅線牽連,陪襯成天造地設的一對。
畫與畫框,是一對情人。畫框是男性的臂彎,把她緊緊抱著。就算再美的女生,也渴望找到一位懂得她的另一半,共同變老,一起被塵覆蓋,但願天長地久,默默地互相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