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9/2020
一生一世的「弄墨」情緣:馮永基建築與視覺藝術的交響人生(下)
如果說當初投身公共建築事業是出於「古道熱腸」,那麼全身心投入視覺藝術創作,一直是馮永基心之所繫。2008年,馮永基在事業如日中天之際,又做了出人意表的抉擇:他選擇2月14日情人節這一天瀟灑告別「班門」,與「舊愛」復合,重結與水墨藝術的情緣,從此盡情享受「弄墨」人生。
回首兒時僅以十歲稚齡即投畫《南華早報》的 Children’s Corner,每幅贏取10元稿費並頻頻得手,馮先生戲稱自己對藝術的追求源自很務實的想法。從一九八五年首次以「旭現」命名的個人水墨畫展在香港置地廣場拉開帷幕,馮永基開啟了與畫廊合作的悠長旅程,而今他的作品被國際公司和博物館廣泛收藏,並曾在北京,上海,杭州,臺北,香港,東京,巴黎和阿維尼翁,紐約等舉辦過多次個展以及哈佛大學的聯展,並即將在2020年10月底至12月在倫敦3812畫廊舉辦馮永基個人水墨畫展,首次展出藝術家的「呼吸」系列。從建築回歸水墨,既是圓兒時的夢,更重要的是在另一個維度裡展示藝術的力量,讓內心世界的情感有所依歸。
馮永基的水墨作品不只是風景地貌的描繪,也不單純是遊歷各國的記錄。山水畫於他,更多的是對歷史和現實的思考,寄託著生於斯長於斯的家國情懷。2019年在巴黎藝術博覽會首度展出以中國二十四史為題材的作品「千秋」,以水墨創作為基底,將從東海橫越至西藏的連綿山脈,注入廿四聯細長的構圖當中進行排列對映,半具象的視覺語彙,在展出現場結合跨媒材裝置的配合,不斷冒出真實的「硝煙」,在山水變幻中徐徐演繹著朝代更迭的進程,重現烽火連天,動盪不安的歷史畫卷。廿四屏扣人心弦又極具馮氏風格的細長組畫,建構成大氣磅礴的「千秋」,體現了藝術家對於時代變遷的滿腔感懷。「千秋」系列讓人耳目一新的呈獻方式,在給予現代人反思和平重要性的同時,也帶給觀者有別於以往傳統水墨創作的觀看經驗。
藝術家向來執著於狹長畫面連拼的獨特風格,讓筆觸連貫不同的畫面,甚至衝破畫框之外,傳遞畫家在追求束縛與釋放兩者之間的互動與張力。同樣的理念也在馮永基的建築設計中出現——濕地公園觀鳥臺的設計,彷彿是在山洞中開出一條長長窄窄的縫,將動態的鳥兒們框進了靜態的大自然山水畫中。作為建築師的馮永基,對畫框的比例有著類近建築學中處理「窗扉」位置的睿智。
即將在倫敦3812畫廊首次展出的「呼吸」系列,緊扣當前全球流行的事件作深層次的表達與反思,探討人類共同家園所面臨的現實而迫切的問題,寓意深遠。藝術家首先冷靜地以「呼吸」字面上的科學含義,將觀者引入作品的敘事中:「成人的正常呼吸頻率是每分鐘16次,每天23,040次呼吸。這是人類的固有行為,不需要事先考慮」。這組四聯水墨系列的靈感來源,是藝術家將呼吸的過程比喻為地球在氣候緊急情況中的掙扎,以及在影響人類呼吸的病毒全球性大流行中,對地球和人類健康狀況深深的憂慮。
藝術家運用新水墨抽象的造型手法,對物料和技巧的運用作出新的演釋,營造出壯闊的地球表面混沌朦朧的自然輪廓。大地的氣韻緩慢擴散,柔和的色彩在濃淡之間拓染幻化,不預設目的而隨著色彩的遊走鋪陳意象,如入虛境。而脈搏紋理細膩多變,視覺效果誘人,與主體時而呼應,時而抽離,當中蘊含著純熟的表現手法和深厚的美學素養,彰顯了藝術家的理性思考與感性詮釋。
「呼吸」系列在色彩的表現上更為多元,肌理的處理層次也更為豐厚,每一幅都是一個獨立完整的世界。作品折射了藝術家對於大自然的敬畏之心,引發觀者關注貪婪的人類無休止地開發地球,正是危及大自然生態而導致不能再正常呼吸的後果,而這一切並非不可避免。畫面中恰到好處的留白,正是藝術家的智慧所在——也請給近乎窒息的地球「留白」,讓人類都能如常「呼吸」。
讓我們期待來自東方的藝術家,以建築師對環境保護的使命感及堅持,透過中西技法融匯的現代水墨藝術呈現方式,將古典傳統和經典理念帶入現代世界,共同分享不同國界的普世價值——與自然同「呼吸」, 與家園共命運。
如果說馮永基的「班門」生涯是建造現實中的家園,那麼「弄墨」人生則是為世人營造精神上的家園。馮永基在建築設計和視覺藝術的實踐中,通過他精心構架的「窗扉」,將觀者的視線引向更遠處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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