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0/2015

烏俄關員變臉大法

　　這篇遊記是講述我們離開烏克蘭基輔，坐通宵過境巴士到俄羅斯莫斯科這一夜的經歷，也許大家第一個反應是「嘩，又來一篇過關的故事」。其實，每一次陸路過境，我們或多或少都會感到不安，儘管BNO加特區護照理論上算是一個非常強勁的組合，但現實並非如此，陌生的亞洲面孔和特殊的港人身份，往往令陸路關員起疑心，在東歐非歐盟國家和前蘇聯這個區域，因為言語不通，變數就更大。這晚，我們已作好心理準備，關員九成九會召喚我們下車盤問一番，豈料事情的發展遠超我們所能想像。入境俄羅斯，成為我們這趟旅程最驚險的過境經歷。

　　一切好像早有預兆，我們在基輔就連上車都不順利，大巴遲遲都沒有出現。在車站逢人問，沒有一個是同路人，我們不會又被騙吧？幾經辛苦終於找到巴士公司的小職員，繼續雞同鴨講，他只顧人肉錄音機式不斷重覆「Москва́」和「Wait」，但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加上堅定不移的眼神，足以贏得我們的信任。與其呆等，不如吃大餐，我們用餘下的 Hryvnia (烏國貨幣的名稱) 豪買兩個M記套餐，邊食邊等。最後，這架「最後的通宵大巴」足足遲了50分鐘才抵達車站。

　　昏睡數小時後，我們來到了烏克蘭的邊境，一如以往，關員上車收集我們的護照，然後一車約二十人走到大廳檢查行李。睡眼惺忪的我們跟著隊伍緩緩向前移動，突然一個男兵出現在我們面前，示意我們跟他走。「甚麼？出境都要問？」穿過幾條窄窄的走廊，我們進入了一間辦公室，一名金髮年輕女長官正在通電話，她手上拿著我們的BNO。掛斷電話，這名女長官連招呼都沒打，單刀直入開始發問。她問的，都是大路的東西，我們早有標準答案，只是她的態度奇差，實在令人摸不著頭腦。當我們是疑犯嗎？那你懷疑我們甚麼？用假護照？還是中國派來的間諜？雖不甘受辱，我們還是恭敬地回答女長官的每一道題。經過約廿分鐘的你問我答，女長官最終把護照還給我們，讓我們離開她的國家，她更說要親自送我們上車。

　　步出大樓，關員仍在檢查大巴，我們只好靜靜等候。一直在我們旁的女長官，或許抵受不住寧靜，開始跟我們聊天，神奇的是，她的態度來了個180度的轉變，非常友善，有講有笑，跟剛才在辦公室的她簡直是兩樣。外面燈火通明，我們又驚覺，女長官原來生得很漂亮，她有一雙藍眼睛，鼻子高高，臉色白裡透紅，再配上一把長金髮，是典型烏克蘭美人。可能由於天氣寒冷，TJ的膽生了毛，他竟然問女關員拿臉書帳號，可惜未能成功，因為女關員只用VK，即俄版的FACEBOOK。

　　關關難過關關過，我們終於離開了烏克蘭，準備入境俄國。俄羅斯這邊的玩法又跟烏克蘭的不一樣，所有人都要拿護照連行李到大廳辦理入境和檢查行李。入境廳內人山海，我們的大巴團前面是一群約三四十人的中西亞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嫩，全部神情呆滯，沒有一個是友善的，不知為何，我們一車人可以插隊，這引起中西亞人一陣子的不滿。向櫃台的臭臉俄軍遞上特區護照，他翻了幾翻，又用放大鏡仔細檢查每一頁，最後得出的答案是我們需要簽證。

　　我們嘗試用英文跟他就特區護照有免簽14天，他都不以為然，應該是聽不懂，繼續粗聲粗氣＂VISA VISA VISA！＂。這時跟我們同車的人差不多全都過關了，只剩下一個年輕男人，偏偏這個人，竟然會說英文，他挺身而出幫我們翻譯，最後俄軍在我們的護照上蓋章了，臨走他更和我們握手，笑笑口說了一些俄語，直覺翻譯為＂Welcome to Russia＂。

　　在邊境大樓外面駐守的俄羅斯軍人大部份都木口木面，凌晨時份在戶外零下溫度嚴寒下當值，這樣的嘴臉是可理解的。遠處看見一個黃皮膚的軍人，我們頓時醒神起來，直覺上覺得他懂國語，於是我們向他走近。近看下他真的是黃種人，自從在塞爾維亞遇過香港遊客後，我們很久沒有在街上見過跟我們同膚色的人了。TJ跟這位亞洲臉俄軍打開了話夾子：「你聽得懂國語嗎？」亞洲臉俄軍疑惑地吓了一聲，「你聽得懂普通話嗎？」隨後亞洲臉俄軍拿起電筒，這時候更清楚看見他的臉，輪廓相對比我們的要深，眼睛是藍色的，很明顯他不是中國人。他開口說了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言語，應該是俄語吧，語氣絕不友善，而且手有動作，除了用電筒掃射我們雙眼外，還動手作狀要推我們到暗角，我們立即耍手擰頭，即使言語不通我們也堅持連番說句對不起，最終也相安無事，我們也快步登上大巴繼續趕路。

　　此時才想起，俄羅斯是全球最大的國家，國土橫跨歐亞兩大洲，那位亞洲臉俄軍其實有點像蒙古人樣貌，說不定他是來自蒙古附近的俄羅斯地方，或者是來自遠東的俄羅斯國境？可能性太多，而且也沒有機會考證。

　　俄羅斯軍隊充斥著亞洲人面孔，原來並非個別例子，俄羅斯一直都是其週邊國家的移民目的地，特別是中亞高加索地區的國家。今年的資料顯示，中亞國家塔吉克目前原來有超過100萬移民在俄羅斯生活（根據2013年世界銀行的數據，該國總人口有820多萬，可見比例其高），俄軍能夠輕易吸納當中的5至8萬人到軍隊服役，全因為俄國正面臨軍隊青黃不接的時期。俄羅斯年青人愈來愈對當兵感到厭惡，貪污、戰爭以及近年的烏克蘭事件更令年輕人對從軍卻步。另一方面，塔吉克的出生率高企，國家經濟亦不景氣，年青人苦無出路，因此到俄羅斯當兵成為其中一個改善生活的方法，除了有穩定的收入外，最吸引的，就是加入俄羅斯軍隊可以自動成為國民，若果戰死沙場的話家人亦會得到俄國政府照顧。塔吉克只是其中一個例子，中亞還有多個國家，可能當中還有很多故事，畢竟大部份都是前蘇聯的加盟國，即使現在蘇聯已經解體，相信她們依然還有很多密切的關係。此外，俄羅斯遠東地區亦有大量中國移民湧入，消息指，超過150萬中國人於18個月內非法進入俄國，原因也不用在這裡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