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0/2015

莫斯科最後一搏

　　從烏克蘭基輔開到俄羅斯首都莫斯科的過境大巴，到達市區時是清晨 6 時左右，正值嚴寒的當時仍未天光，下車時迎面來的微風雪雨比前一晚的天氣預測感覺更冰寒，即使穿了薄搖粒絨的運動貼身褲作內膽（這是專為寫文章而設的名詞，我倆在口頭溝通上還是喜歡用它的俗稱，感覺較為貼切到位，虧佬褲是也），寒風吹到雙腿震度跟得上貓王皮禮士利，畢竟外面的褲太過薄，內膽禦寒不足亦不擋風，冷得要馬上走向室內地方，相信那邊會有暖氣。

　　這個臨時避寒中心，其實是過境巴士站不遠處的一個購物商場，清晨時份所有店舖仍然未開門營業，但還好場內依然有微弱的暖氣。解決了寒冷的問題後，就到金錢的考慮，我們手頭上沒有俄羅斯盧布，在路上的找換店又未開門，沒有當地貨幣我們甚麼也做不到，也沒有錢買地鐵票，我們預訂好的旅館距離這裏超過 10 公里！除了光等找換店開門外，我們想起銀行的櫃員機。老大清早當然沒有銀行開門，但不要忘記有些銀行提供一個 24 小時長開的小房間，內裏的櫃員機可隨時任用，在九龍我知道哪個位置有這些服務，但莫斯科這個近郊小區，唯有靠運氣，堂堂大國首都，應該有吧？真的讓我們找到這種24 小時長開的銀行小房，就讓我們試試用那張通行世界的信用卡來個處女提款！

　　用信用卡提款是我們這趟旅行的其中一個解決錢銀的辦法，但最終因為怕被食卡而身在外地求救無門的境況下，盡量避免使用，這個「盡量」我們其實也去得很盡。TJ從香港帶過去的美金加上 KJ 的智利披索，英國及土耳其兩度靠友人補充適量現鈔，再善用信用卡，一直走到回家路途的尾段，起行 200 多日後才首次撳機提款，也算是一個紀錄吧。這次處女提款，因為不知道提款限額，但我們又希望可以提最多的款項，不用浪費那定額的手續費，所以從一個合理的數目開始逐個試。從折合港幣約 5000 元的面額開始遞減下去，最終好像成功試出 2000 元為最高款項。

　　在莫斯科，我們第一個活動是買火車票，西伯利亞鐵路的火車票。其實網上有很多類似旅行社的公司聲稱可以代購車票，但要收取手續費，加上我們對這些公司的可靠度存疑，所以只參考了他們提供的火車時間表，決定到了莫斯科後，親身到火車站碰運氣。

　　說這是碰運氣倒沒錯，第一，我們不知道確實的時間表，網上那個只能作參考。第二，就算有車，也未必有位，西伯利亞鐵路向來很受歡迎，我們一星期前才買票，床位可能早已賣清光。

　　我們懷著戰戰競競的心情搭地鐵來到Комсомольская。地鐵站旁邊就是一個火車大站，首都就是首都，指示牌有英文的，到了售票大廳，逛了一個圈都只是看到國內火車票櫃位。到詢問處問姐姐，我們只說了Siberian、China、Peking 三個字，共兩次，姐姐就把我們帶到大廳的另一邊賣國際票的櫃台。全世界都一樣，路，在口邊。

　　坐在玻璃房裏面的是一位中年女人，目無表情，但我們深信她是一顆幸運星。我們遞上一張紙，上面用英文寫了Moscow - Peking、火車的班次、出發日期及時間，她隨即在電腦鍵盤按了幾下。在龜速電腦運行的同時，她竟然向我們報以微笑，然後又按了兩下「ENTER」，這一笑，是甚麼意思？

　　“Yes there are tickets. Give me your passports.”

　　“Pay by credit card?”

　　KJ在簽名，打印機在發出嗞嗞聲。然後，KJ拿著他的收據，TJ拿著兩張單程莫斯科往北京的西伯利亞鐵路火車票。

　　回家，這麼遠，又那麼近。

　　西伯利亞鐵路的火車票一日未到手，前面的路依然是未知之數，雖則網上看見的實時車票銷售系統仍然有位，畢竟那並不是官方公布的狀況，而且網路上的更新總是令人放心不下，可能早前曾經試過不下一次的網上騙案（其中一案可參考羅馬尼亞的文章。若果沒有車票，我們除了等隔幾天後的另一班車外，就得想辦法離境，因為特區護照只容許我們於俄國逗留14天，上不到西伯利亞鐵路，就要向著哈薩克那邊走，從新疆入中國回家。想到這裏，未出發先疲累，這樣走法，相信最少要多用兩星期。心態就像長跑選手跑了幾小時後，終點在望的最後幾公里變得特別難捱。

　　最終車票無驚無險到手，放下心頭大石，別笑我，我心態真的有點犯賤，手握莫斯科到北京的直通火車票，兩星期內將會身處中國首都，當刻有點意想不到的小後悔。看得見這趟旅程即將進入倒數階段，我開始刻意減慢倒數的速度。一首英國流行曲的副歌歌詞如此寫道：

　　Only miss the sun when it starts to snow

　　Only know you've been high when you're feeling low

　　Only hate the road when you're missing home

　　現在不再討厭上路，開始想念它。人就是這樣，無嗰樣想嗰樣。

　　旅途的風景、遇到的人、認識的故事，早已不再重要。

　　從離開土耳其的那個晚上，我知道，值得珍惜的，是我倆餘下共度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