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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2016

京城妝身記

  到達中國後,除了在首都吃喝玩樂外,不得不提 5 日以來的第一澡!家姐 W 在北京站接走我倆後,我們的大腦即時關閉了,跟以往的作戰不同,平常一到達目的地後頭腦非常繃緊,谷哥地圖必定開著為自己定位,搜尋旅館或沙發客家的方向,計算著最便宜的交通方法。現在人在京城,只尾隨 W的腳步,上的士就的士,直達她早預訂的型格酒店。我們完全沒有北京城的地理概念,司機駛去哪就去哪,沒有懷疑有沒有繞路,況且我倆也不知道住的是甚麼酒店或在哪一區,甚麼街道或甚麼門牌。

 

  到達酒店後,我們仨前後腳的上房,畢竟我們只是屈蛇三人住雙人房。北京的霧霾嚴重,但酒店所在的小區空氣尚可,而且陽光充沛,完全沒有戴口罩的需要。我倆第一時間要洗一個久違了 5 日的熱水澡。起煙的微熱清水從頭髮一路打落身上,感覺比想像來得平淡親切,沒有驚天地的感動,下次可能要挑戰一個月不洗澡才有更大的感覺。洗頭沖身的時候,不知是幻覺還是心理作用,沖下來的水好像是灰黑的,沖洗數次如是,平常電視廣告的文案「頑固污迹難以清除」,想不到竟然出現在自己身上。用上酒店的白毛巾抹身,老泥污垢更顯眼。W 也笑說我們真的很 raw 很有男人味,從火車下來月台的一刻已經感到我們一身灰塵,隨身背囊自美國波士頓後差不多半年沒有洗過,W 靈敏的神鼻深刻嗅到濃烈的佬味,我倆每天跟它相依當然感覺不到,只記得它外層的 raincover 間中會在雨中自然沖洗一下。

 

  大家都知道,我們由智利一路走到中國,已經9個多月,這段日子,我們都定時為對方修剪頭毛,儘管技術屬極低水平,但憑著淘寶的電動髮鏟和鴨寮街的理髮剪刀,再加上一顆真心,每一次都總算過關,不至於需要剷光頭以謝天下。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發生在哥倫比亞Cali、Couchsurfing小主人Juanjo的家,天氣炎熱十分難耐,TJ決定要把頭髮剪掉,由KJ操刀。開動了平日用來剃鬍鬚的髮鏟,它「滋滋」聲在震動的同時,KJ的手也在劇震,鼓起勇氣將髮鏟放在TJ頭上輕力一推,只得幾條毛掉下來,再來一次,結果一樣。Juanjo看不過眼,一手搶走KJ手上的髮鏟,轉身就在TJ頭上弄了幾弄,轉眼頭毛遍地。在Juanjo的指導下,KJ最終完成了他的人生第一剪,TJ照照鏡子,邊撥著頭髮邊說:「嘩,很醜,像河童一樣,不過沒所謂啦,頭髮會長回來的,我去洗頭了!」

  在北京,難得有酒店住,洗手間非常華麗,正是剪頭髮的好地方。W自薦幫我們剪髮,我們當然想也不想便說好,要知道W是專業的形象設計潮人,手藝絕不可能比我們差。如是者,KJ坐在浴缸中的小圓椅上,脫剩四角褲,除下眼鏡,閉上眼睛任W擺佈。W說她常常與專業髮型師合作,從中學會很多秘技,現在終可大派用場,不過是甚麼秘技,只有她才知道,最後,W果然沒有令KJ失望,這是他九個多月來最美的髮型。

 

TJ

  來到首都的第二天,接近中午才施施然起床,仍然未消化掉凌晨時份的串燒清粥甜薄罉,心裡一直想著昨天在的士上看見那所在台灣很有名的豆漿大王店舖,這裡竟然開了連鎖店,在床上已經決定了吃豆漿油條。已經 10 個月沒有在腦海出現過這兩款食物,當我提出這個建議後,W 及 KJ 均表示支持,但只限語言上表態,實質行動唯有看看誰對豆漿油條的慾望較大。結果由我單獨到酒店附近的永和豆漿,對,是酒店,對上一次住酒店應該是秘魯首都利馬的贊助房間,再次感謝大學師妹 C 當時的協助跟安排。

  中午時份的永和人山人海,叫外賣也要等候 10 數分鐘,找了一個單丁位坐下慢慢等待,同枱的其他食客似乎各不相識,他們只是專心單手低頭用餐,另一隻手掃著手機,微博也好百度也好 CCTV 都好,他們應該是在附近工作的上班族,過著他們短且急的午飯時間。這個放飯概念原來已經遠離了我接近一年,旅途上的我倆當然沒有放飯時間,肚餓便吃,早餐夜食及晚餐早吃的情況在我倆並不離奇,有時甚至不吃,乾脆睡走餓意也可以。突然身處放午飯這個陌生時空,感覺有點為京城這間永和店的打工仔贈慶的味道,你趕吃趕工作,我卻無重一身輕,從南美一直旅行到北京,從容自在的等外賣。其實豆漿大王提醒著我,放飯時間正慢慢走近我,愈接近香港,其他現實問題也漸漸浮現。

 

KJ

  上一次,亦是第一次來北京,是二零零四年的暑假。一家人遊首都,一切由「一心服務您」的旅行社安排,依稀記得爬過長城、遊過故宮、吃過填鴨和逛過同仁堂,對於北京的城市面貌,沒甚麼特別的印象。十一個年頭過去了,按照國內近年的發展速度,北京應該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今天的北京,摩天大樓隨處可見,市中心人來人往,馬路車水馬龍,地下鐵路網絡亦很完善,絕對具備發達城市的應有的條件。

  在京城逗留了一個星期,雖然沒有特別做些甚麼或去了甚麼地方,但對這個城市的感覺蠻好,特別欣賞這裡的人,無論是北京人或是外省人(其實我也不能分辨),我感覺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囂張。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難免跟某人四目交投,我總會跟對方微笑一下,每次換來的不是視而不見,就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他們不一定知道我來自哪裡,但肯定知道我不是北京的居民,看來他們不太喜歡外來的人,原因為何,我也搞不懂。在餐廳點菜和用餐,服務員又是奇奇怪怪,我不能說他們態度惡劣,但就是覺得他們從來沒有把我們當顧客看待。搭的士,電台正報導香港發生的大事,司機知道我們是香港人,即時向我們開火,一直到我們下車,歷時十多分鐘,然後,車資五十五元我們付三張廿元紙幣,他沒有找錢。

 

  然而,我很欣賞他們,甚至羨慕他們,今時今日,要做自己,確實很難。正如TJ所說,愈接近香港,愈接近現實,香港不是北京,自我,是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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