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0/2016
搞一間私人博物館
很久以前,一個做飲食業的朋友跟我說:「你想害你的朋友,最好慫恿他開酒樓,不出三、五、七年他不是跳樓,就是破產。」當年我聽後一笑置之,認為朋友不是講笑話,就是危言聳聽,後來我細心推敲他的說話的微言大義,才恍然有悟,原來他是拐一個彎教訓我要不熟不做。
是的,我年輕時已讀過「彼得定律」Peter Principle,知道每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一個人到了某一個階段便行人止步,如果不顧一切往上爬,後果不是跌個四腳朝天,就是成為一個貽笑大方的笑柄。
一個二十多年來都是零票當選的功能組別議員,要才沒才,講德沒德,竟然當上立法會主席,西環一手把持的這一齣「好戲」,無疑是將大口狗推向火坑,「彼得定律」如何在他身上得到充份體現,我買定花生、擔定凳仔,等着瞧他如何出醜露乖。
其實,慫恿朋友開酒樓還不算陰毒,慫恿朋友搞一間私人博物館才算陰毒到家。這話何解?全世界的博物館的經費大部份來自國家津貼,小部份來自民間捐獻,無論是何種比例,搞博物館都是穩賠不賺的文化事業。
話雖如此,還是很多有心人勇往直前、不問輸贏地開展這類文化事業,像以前在中環新顯利大厦的「徐展堂博物館」,金鐘的「羅桂祥茶道博物館」和現在荷里活道的「兩依藏」,對於這幾位館主以推動中國藝術文化為己任的藏家,我由衷的敬佩。
不可同日而語的有之前位於荷里活道的「中國古代石雕博物館」、番禺寶墨園的「趙泰來博物館」、之前閙得滿城風雨的河北「冀寳齋」和成立不久的浙師大「陶瓷藝術館」等等,這些私人博物館不是行坑蒙拐騙之事,就是貽笑天下,不足為論。
我熟悉的私人或半官方的博物館,以戴維徳基金會Percival David Foundation和牛津亞殊慕琳博物館Ashmolean Museum of Art and Archaeology最為著名。前者比後者名氣較大,主要原因是館藏品比較優勝,戴維徳基金會的一對元朝至正年燒造的青花畫龍雙象耳瓶David vases便足以令其他收藏中國藝術的博物館羡慕不已。
正規的博物館很少達到收支平衡,主要原因是單靠入場費實不足以維持一間博物館的正常運作;博物館沒有國家津貼、民間捐獻,館主除非是億萬富豪如吉帝家族的吉帝博物館J. Paul Getty Museum,無以為繼的危機天天存在。
戴維徳基金會有一個龐大的藝術基金支持,亞殊慕琳博物館的經費除了小部份來自政府津貼,大部份要依賴民間捐獻。牛津亞殊慕琳博物館館長前幾年跑到香港籌募經費,我介紹了幾個熱愛中國藝術的富裕收藏家給他認識,後來是否成功籌募到經費,我也不太清楚。
前一陣子一個中國大陸行家跟我說,浙江一間私人博物館陷入財困,問我可不可以找一個藝術基金或個人承辦。我上網看過博物館的藏品,越窰青瓷的水平無話可說,但其他種類卻有贋品,如青銅器類;唐三彩展品除了大部份不清洗修補,還堆在一起,給人一種不專業的感覺。
經營一間私人博物館是一盤非蝕不可的文化事業,沒有一個追求利潤的藝術基金會有興趣;個人方面,除非是一個非常有錢的有心人,不介意倒錢落海,否則亦很難替雙方成功撮合。
我知道大陸地方政府會補貼私人博物館經費,但聽聞手續繁複,還要經過重重關卡,不是一般不懂潛規則的人可以申請得到。
在一個萬事向錢看的功利社會,呼籲民間捐助一間私人博物館,無疑對牛彈琴。
行家又問我有沒有可行方案挽救隨時關門大吉的浙東越窰青瓷博物館,我想到的唯一方案無非是「以藏養藏」,即是將非越窰青瓷類別的藏品全數出讓,籌募經費維持一個正常運作,之後再大刀闊斧關閉其餘兩間博物館,只留下浙東越窰青瓷博物館,再陸陸續續將重複或稍次的館藏品出讓籌備經費。
很多業餘藏家都不明白一個道理,收藏是一個貴精不貴多的玩意。戴維徳基金會的館藏品只得幾百件,但一樣聲名顯赫;浙東越窰青瓷博物館陳館長的藏品據聞有幾千件之多,是犯了貪得無厭之病;好的、有代表性的藏品,幾百件已足夠有餘。
管理一間私人博物館要視之為經營一盤生意,除了量入為出,還要積極尋找資金來源、贊助、捐獻,更要將日常運作交給專業團隊打理;如陳館長將之視為一種個人嗜好、個人收藏的展覧館,倒閉之日將不遠矣。
陳館長出身富裕家庭,可能早已養成一種心高氣傲的性格,別人的忠言是否聽得入耳,誰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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