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1/2014
小雄說的「雙藍剔不代表我」
那個周六,香港舉辦了第六屆同志遊行。今年我鼓起勇氣參加,可惜男友怕家人反對不肯上街,反正現場都是「自己人」,單人匹馬照樣出發。圍觀的,除了支持,也有去動物園參觀的心態。你在橋上看風景,反正他們徹頭徹尾覺得我們怪裏怪氣,就趁今天讓他們看看我們有多怪,還是有怪莫怪。
行了十分鐘,男友Whatsapp給我:「你真的去了遊行?不要去好不?」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同志公開活動,反正來了,不想回去,當沒看過他的Whatsapp。
遊行隊中,碰上同事Bosco的兒子威威,他的男友雖說不上易服男,但也相當「出位」。對於這類打扮出眾的同志,我本來就有點抗拒。可能我算不上甚麼出櫃的人,難免不想暴露身分,平日甚少跟太娘娘腔的同志來往。不過今天感覺不同,站在遊行隊伍中,已是一種表態,只是威威男友裝扮太舞台太誇張而已。
「就是要吸引途人,告訴他們奇裝異服也好,像你這樣親民的也好,一樣可以有自己選擇。覺得怪,只是未習慣,就讓他們習慣一下吧。」威威男友理直氣壯。
男友不停催我回去,擔心電視拍到我,他父母會不高興。我的人生不是你父母喜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他們的生活,難道他們會跟我嗎?看著威威和他的男友,像參加嘉年華般興奮,差點忘了今天是為爭取平權而來。羨慕他們無視旁人奇異的眼光生活——是假裝的吧?不懂。
走了一段路,威威碰上他的女性友人。差不多入冬的今天,她身上散著微微汗臭,幾天沒洗澡那種。以為她是女同志,原來是威威的同學,特意從金鐘夏慤道佔領區過來替威威打氣。差不多一星期沒回家的她,男友乾脆來金鐘跟她一起露營,過著「同居時代」。威威和男友偶爾玩晚了,也會跑到銅鑼灣,住進空置的營幕。遇上流浪漢進駐,強詞營幕是他倆的,請流浪漢離開,第二天清晨才回家梳洗。這種生活,換了我男友,必定大發雷霆,又搬他的爸爸媽媽和教會出來。
男友的Whatsapp沒停止過,他的操控慾多少來自父母對他的壓迫;在家裏沒有自主權,唯有操控我來平衡心理。Facebook上朋友貼了遊行隊中的同志藝人,有人讚好有人狠批。自從他們出櫃替同志發聲,一時間成了同志的發言人。曾經我深深感謝他們,但自從最近有人發表了一些言行,有些人把同志和佔中連成一線,連帶我和周遭同志朋友也成了攻擊對象;恍惚同志都是激進的示威者,可是我從來沒參與過,也沒表示過支持或反對,是不是很無辜?不幸的是,今天佔中代表也上台發言,感覺有「抽水」之嫌,愈想愈覺不安,最後在前面街角離隊。
看看手機,Whatsapp充斥男友的短訊,打電話給他,開口便罵。我說收了沒看,再罵:「你不知Whatsapp『雙藍剔』嗎?你明明看了,還說謊?」
媽的,誰想出來的新功能?不想跟他吵架,約他出來吃晚飯,推說沒心情,哄了很久才答應。遊行了一個下午,雙腿發軟,還得陪男友逛一會兒街,不然他又生氣,少爺脾氣還得忍讓忍讓。晚飯時跟他分享今天遊行點滴,他漠不關心的模樣令人氣結。今天遇上很多人,他們都為自己認為值得的付出和爭取,無論社會支持反對也好,最想得到的,應該是自己重視的人認同吧?我和男友之間,我一直爭取的,老是他不在乎的課題,餘下來的晚餐,只好讓沉默伴隨,在餐飲冰塊溶掉之前離開。
銅鑼灣電車路上沒有車,只有一堆堆雜物和營幕。我愈行愈快,男友在背後不停叫我,就像無視他下午狂風暴雨的Whatsapp一樣,頭也不回的向前走。他追上來拉著我,我用力甩開,大街大巷我不慣拖拖拉拉。街燈照不清他的臉,他用手臂扣著我的頸,強行拉進旁邊空置的營幕裏。
「痛啊!」我甩開他,跌坐一陣汗臭營幕裏。我們在內裏爭持了一會,他把我按在地上吻了我一下,我氣急敗壞的心情突然平伏下來,我從來也鬥不過他。
「我也有我的準則好不?」他雙眼通紅望著我,低聲的說,「我不可以有我走路的方式嗎?」
那刻我們在營幕裏凝住了,大家心裏都亮起「雙藍剔」,但共識與否,似乎又是另一回事。直至陌生人衝進來把我們驅趕,才離開屬於我倆短暫而細小的空間。
(編按:《DIVA品味派》中的Beauty中部分將於11月21日新增「Sex and Relationship」的內容,故《上班纏下班逅》將於同日移至《DIVA品味派》,進一步突出專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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