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2014
風雨飄搖故人來
伍瑋、鴻爪
伍瑋、鴻爪
曾經是一名電子工程師,後來因申請一個專利而對法律產生興趣,之後當上律師, 現是一個小企業的開荒者。相信態度可以改變生命,自從父親患上癌症,更加體會到生命及家庭的可貴。希望可以在這專欄, 將我們家庭的感受和經歷同大家分享。
註:此專欄將會由本人(伍瑋)及父親(鴻爪)交替更新。希望可以從不同的角度記錄抗癌歷程,與大家分享。
Email: ngwai.family@gmail.com
抗癌兵團
撰文:鴻爪
「豈有豪情似舊時,花開花落兩由之。」魯迅 (1933 )
四月初,留院期間,手提電話響起,是童年摯友亞健的來電,他說:「亞成,我喺亞健呀,你個仔電郵俾我,話你病咗,入咗醫院,我而家喺大陸旅行,下星期會到香港,逗留兩日先返澳洲,到時來探你。」頃談了一陣,由於我咳嗽得頗為厲害,不能久談,便掛斷了電話。
亞健與我於1960年時,就讀於黃大仙官立小學四年班,他居住在慈雲山附近的狗蚤朗,父親務農,兄弟姐妹眾多,我與他分外老友,放學後,常常約他到慈雲山附近的叢林中去捉炮虎﹝類似壁虎﹞,希望捉一兩隻金絲貓,用火柴盒裝好,拿回學校與同學鬥鬥,看看誰的打贏,亞健有兩位年紀稍細的弟弟,亦跟著我們這兩位哥哥上山去捉炮虎,跑跑跳跳,真是快活不過。
窮家孩子,沒有甚麼零用錢,最貴重的財產便是那十幾粒波子,有玻璃雞、石雞及最貴的原子雞。每天返學放學,褲袋中總袋著十粒八粒,放學後,與其他街童在空地打波子,在地上畫個圓圈,每人放下同等數目的波子在圈內,然後在老遠的地方劃一條界線作為彈射起步點,眼界好的,射中而彈出圓圈外的便屬於自己的。我與亞健很多時是並肩作戰,與其他街童作賽,有時贏了十粒八粒,便歡天喜地回家,把弄贏回來的勝利品,看完又看,要是輸了,便整天記掛著怎樣去贏返來,本錢唔夠,便與亞健合作,一人出一半,輪流落場。
騎單車也是我們兩人的嗜好,家裏當然沒有單車這麼貴重的東西,便合資每人出一毫子,租輛單車,與他兩個弟弟輪流騎,好不開心。
我倆考試,永遠不會名列前茅,有時未做好功課便返學,往往要求對方借來抄抄,有些算術科,不外是加加減減之類,但偏偏就是計錯數,同樣錯法,被老師捉個正著,問我們誰抄誰?怎麼辦?怎樣答?你來說吧。
到升中試,老師說要考中英數,考試那天要刨定六枝鉛筆,返回學校由老師帶往試場考試,我與亞健亦嘻嘻哈哈地排隊去考試了。結果,全校無一人能考上官立中學或其他名校,先前揀了二十多間名校,如皇仁、英皇、拔萃等等,如海市蜃樓,我們亦從來未離開過黃大仙,管他甚麼官中或名校,小學畢業後,便與亞健分道揚鑣了。
他讀了一年私立中學,便因家貧,無力再供讀日校,而要改為日間工作,晚上讀夜中學,我則讀日間私校,但因升中試成績尚算合格,有政府津貼,供讀私校,不用交學費。他逢周末,便來我家中探我,母親亦視他如子,留他吃飯。大家中學畢業,各自搵工,剛巧碰上1967年暴動,我找不到工作,亦上不了預科,但亞健則考上警察督察。當時,廉署尚未成立,他當了幫辦,我當然感到光采無比,央他穿上整齊制服,到我家坐坐,鄰舍的小孩子,驚訝無比,從門外探頭探腦看看此個差人,怎麼的會在我家裏吃飯。
及後,我們仍保持緊密聯絡,各自成家立室,後來他移民去了澳洲,轉行當了律師,我們亦不時見面及電郵來往,但我從來未曾踏足過澳洲,皆因不太喜歡旅遊。
我出院後,他果然到我家中探問,同時到達的尚有一位一樣識於微時的港大同學,三名年紀老邁,鬢已星星的老人家,寒暄一番,再來一個合照,亞健吩咐我不用擔心,有他一日,我是死不了的。另外那位同學,忽然哭起來說:「亞成是我幾十年的朋友,我自己健康唔好,退休咗二十幾年,全賴佢不離不棄,現今都無乜朋友,我妹妹剛剛在溫哥華因胃癌去世,前後唔夠一個月便死了,而家亞成竟然又患上末期肺癌,我真喺唔捨得佢呀,嗚嗚嗚。」
我一生的成就,可能就是結交了一班如此投契的好朋友,願各位珍惜眼前人,能夠結為朋友,同事、父子、夫妻或兄弟姊妹,皆是緣分,試想想塵世間有幾十億人,偏偏就是這幾個能走埋一齊,還不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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