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2010
如果犀利哥在香港
犀利哥終於回到家鄉,恢復了正常模樣,穿著乾淨衣服,剪短了頭髮,清理了鬍子,找回了失散的親人。
可惜的是,他的眼神不再犀利,網友見到他返回家鄉後的照片很失望。因為,他與普通人無異。
一個星期前,他還是寧波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張無意的照片,讓他迅速爆紅於網絡。網友實際是拿他開玩笑,調侃他衣著時尚,緊跟潮流,品味犀利;特別是與Vivienne Westwood最新發布的homeless chic相似,雖然他沒有上過時裝設計課,也能抓住流行的精髓,與時尚設計師品味相差無兩。愈是這樣描述,愈是炒作,看似讚美實則諷刺,將大眾的開心建立在別人的“窮途末路”上。
傳統媒體也介入進來。上周六下樓買早餐,發現蘋果日報的頭版用一整版篇幅刊登犀利哥的照片和訪問,擺在報攤上特別顯眼。香港潮人黃偉文捧他為日本設計師山本耀司的“後生版”;台灣人覺得他與張震相似;日本網民更指“日本年輕人花時間set出來的居然與犀利哥一樣!”南韓的網民則認為犀利哥貌似張東健。連英國的媒體也跟進報道。一番狂轟濫炸的消費之後,犀利哥回到家,才慢慢平息下來。
如果沒有媒體的介入,犀利哥雖然落魄,但也自得逍遙。面對熱心的網民,瘋狂的媒體,他不知所措,生活被硬生生地扭轉了方向,犀利哥忽然哭了起來,也令一群“一心對他好”的民眾亂了分寸。
其實犀利哥姓甚名誰並不重要,大家也不必深究,如果欣賞他的穿衣風格、被世事磨礪出來的犀利目光,何不遠遠的欣賞它?從另一方面說,人們總以自己為標準,認為生活比自己差的人是需要幫助的,如果大家都好像自己一樣,這個世界便和諧了。這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
我想到香港也有一個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九龍皇帝”曾灶財。他常年靠領綜援過活,一個人獨住在公屋裏,家裏清貧如洗,也經常衣衫襤褸。他精神上有點問題,在港九街頭用毛筆塗鴉,內容無外乎敘述自己及家族往事。在香港割讓給英國前,他的祖上曾獲封九龍食邑(封地),後來九龍變成殖民地,他們便不再是九龍的地主了。曾灶財不滿政府“霸佔”土地,便四處告狀,到處塗鴉,自稱是“九龍皇帝”。
2007年過世後,他的街頭塗鴉作品大多已被清除,如今較完整的只剩下尖沙咀碼頭一根柱子上的塗鴉。去年蘇富比拍賣會上,曾灶財的《墨寶》拍到50萬港幣。也有朋友將他的塗鴉作品制成手機貼紙,配著iPhone,很是潮流。
即使這樣,也有不少人認為他的塗鴉不知所謂,完全沒有藝術性。好在香港夠包容,給了這位落魄的“九龍皇帝”足夠的空間。
我家樓下,也有一個流浪漢。每天晚上躺在街邊店鋪的台階上睡覺,清早便離開。有一次,我見他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裏吃一碗泡面,狼吞虎咽的樣子。其他時候,他都是背過身去睡覺,不理會路人的注目。其實這樣的流浪漢成千上萬,犀利哥是其中一個,只是他被推到了公眾面前,被消費了一把。
如果犀利哥在香港,他會不會像樓下那個流浪漢一樣,我型我素,繼續保持潮爆造型?而如果“九龍皇帝”像犀利哥一樣,被“好心幫助”,住上豪宅,重獲“失去的土地”,不知他是否還能一直醉心於自己的塗鴉世界50年,創造出那麼多幅作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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