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vatizing Profits，Socializing Losses（利潤私有化，損失社會化）」— — 時隔15年，美國政府再次「救助者」上身，為金融玩家的上述冒險潛規則埋單。而閃電式遭接管的矽谷銀行（SVB），在倒閉數日及數小時前自誇蟬聯「最佳銀行」及全員發放獎金，更將此演繹到極緻。

　　眼見短期美債息暴瀉、加密貨幣狂飆，市場極限反轉押注FOMC最快6月減息、QE重臨，鮑公下周議息如何維持公信力？更終極的問題是，當「零風險」資產可以隨時變臉「恐嚇所有人」，到底何謂可信賴的系統？

終極利率押注直線跳水

　　短短三天，排名全美第16大的矽谷銀行（資產2090億美元）、第30大的Signature Bank（資產1180億美元）相繼倒閉，給在貨幣政策緊縮滯後效應迷霧中，試圖再次重踩加息油門的美聯儲，送上當頭棒喝。

　　聯邦基金利率的領先指標兩年期美債孳息率，周一（13日）短短一個交易日，就抹去過去一個月的凌厲進賬，一度失守4%，創80年代初沃克爾時代以來最大跌幅；市場對終極利率押注，亦從上周的5.7%直線跳水至4.8%，野村、高盛分別疾呼本月「降息」及「停止加息」。

矽谷銀行（SVB）倒閉前數日在推特自誇蟬聯福布斯「最佳銀行」。

　　加上多間美國中小銀行集體洗倉「跌給FED看」，並牽動瑞信、ING、德國商業銀行、意大利裕信、西班牙國際銀行等一眾歐洲銀行暴跌，「末日博士」魯比尼（Nouriel Roubini）警告，矽谷銀行倒閉正帶來全球蔓延的風險，警告歐洲一間涉及數萬億美元資產的金融機構正岌岌可危。

BTFP計劃洩露聯儲底牌

　　如同1991年時以「毫無異議（without dissent）」確認出手救助新英格蘭銀行，當時身在財政部的鮑威爾，如今坐上聯儲頭把交椅，周末再祭出銀行定期融資計畫（BTFP）；而財長耶倫雖然咬定「不考慮大規模救助」，但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亦宣布，根據「系統性風險」例外情形，為SVB和Signature Bank超過25萬美元以上的未投保存款提供保障。

　　此無疑再次引爆華盛頓政壇有關「道德風險」之爭，更重要的是，其洩露了聯儲的底牌，即為了捍衛「信心」，隨時可以為激進冒險、監管不善的銀行家、投資人善後兜底。尤其是當股神巴菲特在他最新致股東信中警告「失控的通脹」「根深蒂固的天量赤字」之際，一輪新的QE和減息蠢蠢欲動。

無風險美債實或最危險

　　即使財政部、聯儲、FDIC緊急發表聯合聲明穩定人心，但資訊時代下的羊群心理隨時一呼百應，非系統重要性中小銀行的擠兌危機難言平息（下一個倒下的或是First Republic Bank、Western Alliance Bank）；尤其是當儲戶人人都可輕鬆通過手機APP提款轉賬（矽谷銀行單日即流失四分一存款），理論上任何銀行的倒閉破產都可能在幾日之間。

一年期美國信用違約互換（CDS）接近歷史新高。（iStock）

　　更未知的，是美國銀行業對迅速疲軟的商業地產高達5.2萬億美元的風險敞口；而被視作「零風險」的美國國債成為殺死矽谷銀行的裹著蜜糖的砒霜，更印證當年助克林頓入主白宮的選戰大師卡維爾（James Carville）的一席話 — — 如果有輪迴，「我想轉世為債市，因它令所有人聞風喪膽」— — 當更多債市投資者意識到「零風險實則最危險」，債息將不降反升並不斷自我強化，令華府削赤字和聯儲QT難以為繼。

　　倘若真的如此，最終受傷的恐是美元信用，一年期美國信用違約互換（CDS）昨日驟升近6%至近81（意味每1萬美元的美債違約風險保險成本為81美元），接近歷史新高；若事件持續發酵，或預示此輪由2011年5月起的美元上行周期即將反轉。下一個強勢貨幣，會否是離岸價單日飆逾千點的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