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9/2010
蔣介石的定位
2006年3月31日,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於2006年3 月底正式對外公開蔣介石從1917年到1931年的日記原件,內地歷史學家楊天石是首批捧讀蔣日記的學者之一,前年他那本《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出版,曾引發「蔣介石熱」,甚至獲香港特區政府的香港書獎。近月其續作《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Ⅱ》又出版了,書中結合各種相關文獻,對「國共關係」、「國際外交」以及蔣的「對日策略」等問題再深入探討。
該如何評價蔣介石這個歷史人物?在接受《人物週刊》訪問時,楊天石被問及怎樣對蔣定位,結果他表示只能說三句話:第一,蔣是中國近代史一個重要人物;第二,蔣是中國近代史一個很複雜的人;第三,蔣這個人有功有過。
乍看之下,他這番話說了等於沒說,不去解讀蔣的日記,也該知道蔣是重要的、複雜的、有功有過吧? 但想深一層,楊天石這番平平無奇的話,卻是另有深意。因為自北伐後清黨以來,毛蔣長期對立,為配合政治鬥爭需要,國民黨罵毛澤東是毛賊;共產黨回敬蔣介石以蔣匪。但這種互罵只會扭曲歷史真相,對建立兩岸的和平關係並無裨益。楊的言論,四兩撥千斤,有助於扭轉長期以來共黨對蔣的定位。
國共之間如今雖無新仇,卻仍有舊恨。共產黨人不會忘記,紅軍長征後3年時間,僅中央蘇區被殺的共產黨人達80多萬;南京雨花台上被殺的共產黨人有20多萬;還有,浙江大學教授費凡在報刊撰文痛斥蔣政權的法西斯獨裁,被關進集中營,後被槍殺;其他被暗殺的民主人士尚有史量才、楊杏佛、李公僕、聞一多等。
共產黨歷來指蔣政權代表官僚資本和地主階層利益,蔣介石一直被認為是對外妥協和投降的賣國賊,是美帝國主義的走狗。毛澤東對蔣介石的評價包括:「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政治代表」、「中國法西斯頭子」、「獨夫民賊」。但時移勢易,1982年,蔣介石已去世七周年,蔣經國在台灣發表一篇悼念其父的文章,流露思鄉之情,中共即抓緊這個對台統戰機會,由蔣經國兒時好友廖承志寫公開信。早在80年代初,鄧小平給來訪的美籍科學家陳樹柏(陳濟棠兒子)親筆題詞,引用魯迅詩句「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這句話又再度在這封公開信被引用。
但「恩仇」可不是「一笑」就能泯掉的,還需要歷史學家根據歷史的本來面目作分析,給蔣介石一個正確的定位。蔣的日記,有真有偽,例如刺殺光復會陶成章一案,蔣已直認不諱,但仍不免文過飾非。蔣最大的過,應是1938年為阻止日軍進攻武漢,在花園口炸開黃河大堤直接淹死90多萬人,間接死亡600多萬人,造成數千萬難民。
但他的北伐結束了軍閥混戰,以及對抗日戰爭和建設台灣,也有功勞,不可一筆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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