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6/2013
優雅X的蠱惑招數
Elegant這個字,字典的解釋是優雅的,雅緻的,優美的,漂亮的。
在古董行業主要有三類人,第一類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正當商人;第二類是整間舖都是大充頭,以姜太公釣魚方式經營一爿小店,專門劏一些又冇眼又貪心客人的小奸商;最後一類,亦是最危險的一類古董商,看似斯斯文文,道貌岸然,古董知識淵博,但骨子裏卻是擇肥而噬的大奸商。
很多年前,一位在金融界打滾了幾十年的世伯跟我說:「世侄,如果你以為逢奸商都沒有好下場、被天收,咁你就錯嘞,大部分喺中環打滾的大鱷、大蠱惑都撈到盆滿砵滿、家肥屋潤。你要做道學先生,忠忠直直,你就唔好從商,去教書,若果唔係,餓死老婆燻臭屋」。經過多年印證,他的說話只對了一半,固然大奸商並非沒有好下場、被天收,但忠忠直直也不一定終須乞食、餓死老婆燻臭屋。
優雅X出身一間世界級大拍賣行,初入行時打份牛工,既非高級職員,也非甚麼專家,籍籍無名。話雖如此,此人青靚白淨,口甜舌滑,甚得闊太們歡心。經過多年處心積慮,終於被他泊上了某位社交界名夫人的碼頭,不久就辭職自己開舖創業,從此順風順水,飛黃騰達。據他自己十年八年前向行家自詡,在十多年間,從某夫人和她介紹的大客身上已刮了超過兩億。他的大錢從何而來?真是不說你猜不到,說穿了你也學不來。
明弘治青花梔子花紋盤
某一年,優雅X在紐約蘇富比用幾十萬港幣拍了一支「雍正青花吉字瓶」,再拿到景德鎮找一個老窰工在青花吉字瓶的空白處填上黃釉,再入窰以低溫烘燒。出窰後,一支普通的「雍正青花吉字瓶」官窰器,改頭換面變成一支「雍正黃地青花吉字瓶」御用器,身價一下子暴漲十倍。貨喬裝完之後當然要出手,自己出售一件「造手貨」將來有問題自己要負責,他才沒有那麼傻。他將件「造手貨」送到國内一間二線拍賣行,與它的老總談妥條件,以二百萬估價,一百四十萬起拍。回到香港後就找他其中一個大客X哥,落足咀頭吹噓「雍正黃地青花吉字瓶」如何罕有、工藝如何精湛。拍賣當天,X哥沒有現身拍賣場,只用電話出價。優雅X卻在那邊廂找朋友抬價,由開拍的一百多萬一直頂價到五百萬才收手。拍賣完畢之後全場嘩然,不明白為甚麽有人用六百多萬買一件「造手貨」,優雅X卻笑不攏咀,笑謂一個轉身又射入一個三分波。
一位知情的行家卻看不慣優雅X的囂張咀臉,將「雍正青花吉字瓶」的紐約蘇富比目錄圖片、拍賣簡介傳真給X哥,還附上一封信踢爆「雍正黃地青花吉字瓶」原本只是一支「雍正青花吉字瓶」。X哥看到資料之後無名火起三千丈,當然不提貨、不找數。拍賣行老總知道後明知西洋鏡已被拆穿,亦要硬著頭皮到香港找X哥講數。X哥雖然是大地產商、大富豪,也不願被人當水魚,更不願授人以柄,最後做好做醜以一半落槌價找數,啃了件蟹貨。
明弘治黃地青花梔子花紋盤
優雅X的蠱惑招數層出不窮,兩大拍賣行見到他便頭痛。他送來拍賣的貨不是修補就是造過手,令專家們防不勝防。客人因為買入他的貨而要求退貨的不知凡幾。兩大拍賣行要求他退錢,他初時打死都不肯,兩大拍賣行忍無可忍下了最後通牒:不退錢,永遠禁止他踏足拍賣預展、會場、舉牌,他才乖乖就範。據聞兩大拍賣行最近幾年決定斷他米路,不收他的貨。他逼於無奈,已轉到國內揾食。
兩大拍賣行本來抱著「有錢齊齊揾」的心態打開門口做生意,行家不太過份,拍賣行很多時都「隻眼開隻眼閉」。優雅X只顧自己揾食,令到其他人頭痕身熱,當然被人封殺。X哥有的是錢,雖然人比較計較,但在商場打滾那麼多年,又怎會不知優雅X在他身上刮了不少。優雅X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把X哥當水魚辦,當然最終是自斷財路。
心術不正、品格低下卻自稱elegant,真是有辱elegant這個字。
世伯只說對了一半:奸仔並不一定都沒有好下場、被天收。據聞優雅X還在自誇已揾過兩億,下半世生活無憂。
如此一個「人物」,不可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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